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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2页)

一进门,赫赫锦衣卫的威仪晃人眼。院子里锦衣卫亲自层层把守,赶车的车夫一揭草帽,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司谦。司谦前头引路,王修在后面跟着。

“土默特探子自称苏赫,自从得您的吩咐,就把他转移到这里,派得力的人日夜看守,不出岔子。”

王修感激:“司指挥多费心。”

司谦微微一躬身:“不敢。”然后干脆利落退出正堂,守在门口。

苏赫正在吃早饭,用馒头把稀粥碗底擦干净,塞进口中:“年轻人,你又来了。”

王修微微一笑:“最近过得好吗?”

苏赫一抹嘴:“过得很好。你的人站满院子,其实不必。过得好,我还不想走呢。”

王修坐在他对面:“咱们聊聊天。”

苏赫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赞许。年轻人很有进步,比当初在牢里见他的时候更沉稳,眼神更犀利。有同行指点过他了。天气渐暖,年轻人双手戴着手套,十分高级的皮子,平滑反光,仿佛铁铸。

苏赫笑:“聊什么?”

王修神情诚恳:“聊聊草原风物。”

苏赫点头:“是该聊这个,要不然,怎么做生意。”

王修微微一笑:“没说要开互市。”

苏赫爽快:“也对,不急。”

摄政王的脸不能见风,不去上朝,把曾芝龙召进鲁王府。曾芝龙还是那副泰西打扮,并不曾换过衣服。鲁王府上下早被王修的打扮锻炼出来,看见曾芝龙穿得怪,也没怎么惊讶。曾芝龙自己倒是有点诧异,他进鲁王府,并没有人特意要他解佩剑,他就佩着剑,被大奉承引着一路往鲁王书房走。

谢过大奉承,曾芝龙推开书房门。

英武的摄政王低头看书。空荡荡的书房阳光敞敞亮亮,摄政王仿佛是坐在天上神殿中,凌驾众神。

……可惜脸上被太后一巴掌抽了四道血痕。上过药了,一晚上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更加明显,连带着半边脸都有点肿,左右脸不对称。曾芝龙没打算忍,直接笑出声。

李奉恕看他一眼,面上没表情。书桌上摆着几杆烟枪,宫里搜出来的,一样他留了一枝。他一偏下巴:“讲一讲。”

曾芝龙总算想起摄政王的尊脸不能见风,于是进屋关门,两步走上前,高筒靴子踩着青砖响得干脆利落。

“旱烟,大烟,不一样的东西。旱烟是烟叶,有些类似于茶叶。大烟,哦是乌香,那个是罂粟花的果子,需要熬煮提纯。旱烟便宜,乌香贵。”曾芝龙口音改得神速,讲话脆快流利,不似刚开始觐见的南腔北调,让摄政王暴躁。

摄政王点点桌子:“有害无害。”

“大医生们都说旱烟祛湿防寒乌香安神顺气养心。”曾芝龙耸肩。

摄政王威严的眼神总算转向曾芝龙,曾芝龙心里抑制不住发瘆。奇怪,为什么害怕?

“孤找你来,是想问问,日久吸食旱烟乌香的,终究会怎么样。”

曾芝龙哀叹自己在天津那一船乌香悬了:“……殿下知道的。”

沉默半晌,摄政王咬牙切齿:“这些东西,怎么进的大晏。”

曾芝龙无心道:“神庙时来的。全世界的货物和银子滚滚涌进大晏,烟叶和乌香当然也来了。”

李奉恕恍然想起,陈春耘似乎说过,神庙之前北京市场冬天只有白菜。神庙起北京海纳四极八方,平民也吃得福建果子广东鱼。其实这是壮举,应该上史书。

银子,又是银子。

摄政王又听见那种奔涌的声音,滔滔的银子把大晏推向断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曾芝龙笑道:“早听说殿下也想逐鹿大海。只是这烟草乌香,都是海上来的。尤其烟草和那些涌向大晏的银子,还是一个老家呐。”

曾芝龙似笑非笑的表情直直看着摄政王,他近距离地观察这个煌煌帝国的掌权者。当年那个神神叨叨的胖厨子告诉他,历史上有名的帝王们都有特异功能,能看到前后三百年。那么你呢。曾芝龙盯着摄政王深邃如渊的眼睛,心里好奇。

你,能看到前后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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