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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阖府齐聚纵论天下事（第2页）

“大哥所言极是，家族生意愈加艰难，洋货争抢市场，洋行生意明显好于国货商行，长此以往，势必更加艰难，应早谋良策才是”，余德大接过余德正的话头；

“大哥二哥此言差矣，我在张大帅手下做事，看到的却是奉天城里繁荣热闹，百姓生活安康。我虽是一介武夫，不懂经商赚钱，但为何东北如此繁荣？要知道我们吴州可是自古繁华不输金陵啊”，这时余家老三余德光粗声大嗓地说出一番疑问来。

就在一众人等哑口无言之际，只听女眷堆里传出燕语莺声，邢太夫人虽然已年过八旬，但依然童颜鹤，耳聪目明，她循声望去，却是在上海《申报》担任编辑的三孙女德苓。这时，只听德苓快人快语，

“我在报社时，曾数次前往东北采访，也曾到过三哥驻防的奉天城，三哥所言不虚，东北确实繁荣，百姓安居”；

说到这里，德苓故意停顿一下，观察祖母邢太夫人、母亲杨夫人和族伯族叔、兄弟姊妹们的反应，见大家都将眼睛望向自己，德苓心中不免得意，她接着说道，

“外界皆认为张作霖大帅是绿林出身，草莽英雄，好像没有什么见识。其实不然，张大帅治理下的东北，称得上是东亚最富庶的地区，富庶程度远远过中国其他地区，两个东北的经济顶得上一个日本国”。

“东北黑土地肥沃，粮食产量居全东亚地区第一，大豆产量占全世界的三分之二还多，煤炭、矿产等物产更是丰富。东北机器工业达，工业体系很完整，有一流的军工厂、练钢厂和造船厂，那个奉天城里更是商铺林立，客商云集，生意兴隆着呢”。

此语既出，四座皆惊，余德光听闻三妹这一番话，先是向三妹投以赞许的目光，朗声接道，

“张大帅确实大智若愚，粗中有细。早年间，袁大总统召见张大帅，那时张大帅还是第二十七师师长，袁大总统本意是想看张师长有没有野心，所以就趾高气扬地问道，‘张师长，你觉得在奉天那边怎么样？本大总统是再给你一些兵呢，还是再给你一些地盘呢？’你们猜张大帅是怎么说的？”

说到这里，余德光故意卖了个关子，看到一大家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揭开谜底，不免有些得意，于是绘声绘色地说道，“张大帅闻言，马上毕恭毕敬地答道，‘我们奉天是个小地方，用不着那么多兵马，但您手腕上的金表很好看，能不能赏给我啊？’袁大总统闻言心中一喜，当即撸下腕上金表递给了大帅，从此对张大帅彻底放了心。

自此，袁大总统对绿林胡子出身的张作霖彻底放了心。看来啊，张作霖胸无大志，腹无点墨，实在土得掉渣，难成气候。可他哪里知道，张大帅并不甘心于只做东北王，他要统治全中国，但是时机不成熟，只能韬光养晦啊。”

德光故事刚一讲完，全府上下都开怀大笑起来。

这当儿，余德明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黄埔军校里鲜见东北籍的学员了。原来，早年做过生意的张作霖，为扩充军力进而扩大地盘，一直苦心经营设在奉天的东北讲武堂，下血本大力延揽培养军事人才。要知道，东北讲武堂可是与云南讲武堂、保定6军军官学校以及黄埔6军军官学校并列为当时中国的四大军官学校啊。

正在余德明陷入沉思之时，只听他的二姐夫、时任金陵大学政治学系教授的柳西疆咳了一声，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张作霖在东北整军经武，可不是蛮干的，他是一手抓军队，一手抓钱粮，他可不是竭泽而渔，他用的是养鸡生蛋的谋略。之所以东北工业基础雄厚、经济达，源于张作霖肯花大价钱从英法等国购买最先进的设备，雇请英国工程师”，

说到这里，柳西疆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我去年到过日本，在《朝日新闻》的资料室里，我看到了很多很多研究我们东北的文章，我也与日本的同行们交流过，他们认为东北是中国最好的地方，资源丰富，工业基础雄厚，是日本可以倚赖的大后方”

“你看你看，小日本早就对我们的东北垂涎三尺了，这狗日的”，一直没有做声的余德明恨恨地说。

这时，一直坐在上听大家言的邢老夫人话了，

“德明孙儿别急，听你二姐夫把话说完”，

柳西疆复又抑扬顿挫起来，

“据我所知，张作霖投资建设的钢铁厂钢铁产量短短三年之内就接近了日本的一半，东北兵工厂连威力最大最先进的155毫米榴弹炮都能生产。还有，奉军可不仅仅是6军，人家早就有了规模庞大装备先进的空军、海军和坦克装甲部队，在全中国的地方实力派中，我最看好的就是这个张大帅”

听到二姐夫柳西疆如此评价张作霖，余德光禁不住又为当初不顾家人极力反对自作主张选择投戎奉军而得意起来。

“其实治理之要，就是要让老百姓得到温饱安全。这方面，东北做得很好，张作霖很重视农业展，他鼓励开荒种地，让农民都有自己的土地，不用多交其他税赋。还有，也是最最重要的是，张作霖他选贤任能，礼贤下士，大家都知道杨宇霆，他是张作霖的智囊，坐奉军第二把交椅，这一点连张作霖起家时的老弟兄马龙潭、吴俊升、孙烈臣、张景惠、冯德麟、汤玉麟和张作相都比不上。为什么呢？就因为杨宇霆本身才华出众，早年毕业于日本6军士官学校，他协助张作霖逐步打开了东北的政治、经济、军事和外务局面。通过各种努力，东北的军事、政治、经济和防卫实力大大增强”，柳西疆侃侃道来。

“这我在北京办差时也听说了，说的是，杨宇霆在张作霖心目中的地位非常之高，甚至杨宇霆不高兴时当众骂张作霖两句，张作霖都笑脸相迎，真个是有胸怀能干大事的人”，余德正插话道。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有亲身感受，我在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做事时，还接触过张作霖的另一员心腹大将常荫槐，那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他务实肯干，大力整顿东北交通，筹划了东北地区铁路建设，培养了很多铁路人才，交通兴则经济兴，也难怪东北经济这么不错”，余家大女婿虞志摩朗声道来。

一直呆在女眷队伍中没有做声的余家大女儿余德英禁不住为自家夫婿的高谈阔论颔着。

这时候，余德光、余德明两兄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怪不得这次直奉大战，直系部队以多出奉系三分之一的部队投入战场，可结果却还是奉军稍稍占点上风，原来张大帅秣马厉兵、励精图治这些年还是有些成效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