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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1页)

他找了那么多年,在哪儿!

伊勒德汉话够溜的,谢绅背着小馒头默默跟在伊勒德身后,听他调笑汉人吃不上饭还非要读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绅听出一点北京腔来。伊勒德在北京呆过?还是教他汉话的是北京人?

谢绅的确没什么好换的,就一身老破棉袄,都快结成板了——谢绅实在是没办法洗澡。这个酷寒的天气烧洗澡水需要的木柴数量非常恐怖。建州树多,可是森林边缘那些都是有主的,自己进老林子伐木运不出来不说,运出来新伐的木头没办法燃烧,必须劈开晾晒很久,否则只有烟不生火。这个雪泥地,上哪儿晒木柴?谢绅苦中作乐,估计女真人这个发型也是卫生需要了,他以前的头发到腰,这可怎么洗。

谢绅拿伊勒德的话当耳旁风,小馒头汉话听不懂几个词,被伊勒德念睡了。谢绅未曾婚配,并不会照顾孩子。可是推己及人,自己想要什么,小孩子应该差不多。谢绅甚至想办法从饮用热水里匀出一点来给小馒头擦洗。

小馒头小肚子一响,搂紧谢绅。谢绅安慰他:“待会儿就吃东西。”

邬双樨远远看见旭阳中邪了似的冲出茶棚,李在德想追出去,一转脸看见邬双樨。邬双樨低声笑:“怎么了?”

李在德声音有点抖:“我知道手指脚趾冻坏有多疼了。”

邬双樨脸色一变:“你手指脚趾怎么了?靴子脱了我看看!”

李在德难过:“脚趾没事,手指……指甲掉了。”

邬双樨叹气:“我从早上就爱看你的指甲不对……还真是冻伤的。刚才那个旗总跟你说什么了?”

李在德吸一口凉气,再吐出来:“他跟说,辽沈戍卫军不是撤退的,是全军覆没的。他出来送信,所以只剩他一个了。”

邬双樨半晌没说话。

“傻狍子,当兵的命苦。不光命苦,还命贱。”

第61章

李在德感觉背后有什么拱他。一回头,是旭阳的马星云。李在德不会相马,就是感觉星云又威武又精神,枣红色的皮毛比一般马更油光水滑。被旭阳养得好,一对大黑眼睛冒光,特别灵。星云好像想跟李在德说话,李在德摸摸它的大脸:“旭阳可能看到认识的人了,大男人一个丢不了。”

邬双樨舔舔嘴唇,心想他丢了才好:“喝热水喝得我肺叶子都要漂起来了。你饿不饿?”

李在德立刻解下包袱,递给邬双樨一只馒头,一脸骄傲:“我备着呢。”

邬双樨大笑:“谢了。”

李在德很焦急:“不管遇上什么人,也不能说跑就跑。咱们在这里等他,免得走岔了。”

邬双樨温和:“好。”

李在德突然坐直,睁圆眼睛,土拨鼠似的十分警觉。邬双樨惊讶:“你怎么了?”李在德倏地站起,绕过桌子两步跑出茶棚。邬双樨气急:“你干嘛去?”

李在德在人群里东张西望,原地打转,他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他。邬双樨不得不跟着起身,旭阳丢了他不在乎,李在德不能丢。李在德伸手一摇:“你们怎么在这儿!”

两个瘦条少年泥鳅一样在人群里钻来钻去,钻到李在德身边。矮一点的那个说话慢悠悠,一嘴粤腔:“听说有市啦,想来看看~”

李在德拉着宣幼清的手:“小广东的地图画得怎么样?”

宣幼清很骄傲地一仰下巴。

“冼至静呢?不是让你们三个一起行动?”

宣幼清皱皱鼻子:“他说要去换点东西,我们来茶棚这里等他。”

整个工部巡检队,李在德最担心宣幼清这个小广东。年纪最小,气候饮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今天一看,黑了不少,眼睛亮亮的。李在德摸摸他的脑袋,表情甚是慈爱。

邬双樨在一边忍不住笑,吭哧一声。

谢绅抱着小馒头东张西望,伊勒德漫不经心:“找什么呢。饿了?”

小馒头倒确实饿了,小手搂住谢绅,在他颈窝使劲蹭。这一大一小语言不通,全靠肢体语言。小孩子和小动物区别不大。谢绅老家养猫,小猫饿了就踩奶,小馒头饿了就蹭谢绅。

伊勒德嘲讽归嘲讽,掏块面饼给他们:“吃吧。热水得自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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